衣堍读书一百九十八｜如果可能，我愿意是个随笔作家 ——读张新颖短文集三本

辣椒妹 · 发表于 2022-10-12 17:09:59

衣堍读书一百九十八

如果可能，我愿意是个随笔作家

——读张新颖短文集三本

一口气读了三本张新颖的短文集：《九个人》《沙粒集》和《矮纸斜行》。学者张新颖，复旦大学中文系的名教授。但从这三本书，我看到了轻松信笔的作家张新颖。

   《九个人》是我读的第一本，吸引我的，首先是这个奇怪的书名，九个？九个什么样的人？这让我好奇。其次是张新颖这个作者的名字。对于张新颖，我并不陌生，2014年在《收获》上看到了他的非虚构作品《沈从文的后半生》——尽管这也是他学术研究的成果。他在书中有句话，我印象特别深，“沈从文在三十岁的时候，通过《从文自传》的写作，找到了自己。”从此，我便知道了这个有见地的人。前不久，看了朋友推荐的《中国文学课》，也再次接触了学者张新颖——他是其中的讲课者。我看书，很多时候是认作者的，在没有人明确推荐书的情况之下。在茫茫书海中寻找到心仪的作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特别珍惜这样的缘分。
   《九个人》学术味儿重一些，讲了现代文学的九个人，沈从文、贾植芳、穆旦、巴金、路翎等。这九个人，在我看来，就是以沈从文为中心，散发开去的一个个与沈从文有关联的人物，贾植芳更是张新颖的硕士生导师。这些人物，对于中文系毕业的我来说，既熟悉，又陌生。有熟悉感，是因为这些人都是现代文学史上响当当的人物，陌生，是多年不曾接触文学史这个行当，也很少看这些人的书，更少读论说这些人和这些人作品的文。张新颖的书，激活了我的记忆，加深了对这些作家作品的理解，加深了对这些文学史上大人物在历史变革中阵痛的了解。他们——文学史大人物——的遭遇，让我想起从维熙——尽管从维熙比这些人年轻，想起了从维熙小说、从维熙非虚构作品的主角——知识分子，被打成右派，在农场里劳动、在监狱里改造的知识分子。面对时代的挤压，知识分子在各异的抗争中形成了多舛的命运。
   读了《九个人》，便搜索，然后买了《沙粒集》和《矮纸斜行》。我常常在读一本书之后，觉得好，就搜这个作者的其他书来读。

《沙粒集》显得更随便些。写了他的读书生涯，小学的、大学的，轻松的回忆，完全是随笔作家的笔锋——这是他少数涉及自身鲜活生活的文字；写了他的写作感受，有一篇题为《如果可能，我愿意是个随笔作家》——当然，随笔只是他的副业，他真要成为随笔作家，也会很不错，只是为衣食所迫之下的随笔，可能不会这么从容，也会因为没有学者身份的加持，不会出类拔萃，找不到买家；也写了些序；当然，读书的感受，学术的研究，依然是不会缺少的。

   《矮纸斜行》，张新颖说，这个题目就是对应“高头讲章”的。这本书应该要厚一些（我读的是电子书，不知厚薄），现代文学的人和事，当然一如既往；增添了当代文学的篇章，比如对贾平凹、莫言、李洱、林白等人作品的评价，记录了与陈思和编辑年度小说选的事等；也介绍了许多的外国作家——这是他的老本行。我接触他，是从他的沈从文研究开始，我原以为他只是一个研究现代文学的学者，读了他的《九个人》才发现，他是研究比较文学起家的——真想找来这些外国作家的作品一一品读。他时常忍不住大段大段地誊录原文，深得我心，也为自己的读书笔记分门别类整理誊录原文，找到了知音，找到了同行者。
   这些短章，当然他是学术生活、学术人生的边角料——我的教授同学称之为“轻学术”文章——尽管是边角料，但是仍然是真知灼见，且通俗易懂，让读到文章的我辈有醍醐灌顶的点醒，也发现了一本本可以陪伴寂寞人生的好书。张新颖，或许就是曹文轩所说的“读书的种子”吧。
   这简短的文章一篇接一篇地读，竟然像读情节紧凑的网络小说。我发现，这阅读，仿佛是在慰藉我那饥渴的灵魂，我其实是多想过他那样的学术人生，尽管一天和书打交道，在外人看来显得十分枯燥无聊。
   在读到有关贾植芳的回忆文章（《九个人》）时，我给儿子发了三张截图。这三张截图讲了一件事，张新颖本科毕业的时候，获得了难得的免试直升研究生的机会，但是他却任性地对班主任李老师说：“贾先生不招，我就不读了……”后来李老师带他去见了贾先生，他如愿以偿地成为了贾先生的研究生。我发给儿子的原因是书中的一句话：“不过我敢在他（李老师）面前发这样的坏脾气，也是他四年来纵容和偏爱的结果。”在这三张截图之后，我给儿子发了一句话：“你如果能够有一个这样纵容和偏爱你的老师就好了。”单是希望遇到伯乐，毫无意义，我又补了一句：“要主动结交，能让老师这样偏爱你。”是的，是张新颖的所作所为让爱才的李老师偏爱他。我的话或许有些事故，但是好好读书，好好表现，也总是不错的，我们总在说自己运气不好，没有遇到伯乐，问题还有另一面，我们表现出来是千里马了吗？
   读这三本书，读这些简短的篇章，让我想起以前忙碌的时候喜欢读的散文，那时候没有大块的时间读书，就读散文，能随时拿起放下的散文。好久没有忙，也好久没有读散文了，这样切合我心的散文更是好久没有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