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堍读书一百九十五书与书的互动 ——读笛卡尔《谈谈方法》（二）

辣椒妹 · 发表于 2022-10-8 09:30:39

书与书的互动

——读笛卡尔《谈谈方法》(二)

　　书与书的互动，在我看来，就是在看某书时，勾连起阅读其他书的感想，相同的、相似的，相反的、相对的。在看笛卡尔的这本《谈谈方法》一书时，我也产生了一些联想，想到了以前看过的书，看到了自己的想法在书中的回应，也想起了书中语句抚慰心灵的体验。

　　一、书与书的联动
　　(一)普通人与读书人的区别
　　“在我看来，普通人的推理所包含的真理要比读书人的推理所包含的多得多：普通人是对切身的事情进行推理，如果判断错了，它的结果马上就会来惩罚他;读书人是关在书房里对思辨的道理进行推理，思辨是不产生任何实效的，仅仅在他身上造成一种后果，就是思辨离常识越远，他由此产生的虚荣心大概就越大，因为一定要花费比较多的心思，想出比较多的门道，才能设法把那些道理弄得好像是真理。”因此，“以后整整九年，我只是在世界上转来转去，遇到热闹戏就看一看，只当观众，不当演员。”
　　无独有偶，阿列克谢耶维奇在《战争中没有女性》中也说：“那些受过教育的人的情感和语言，反倒更容易被时间所修理加工，并普遍加密，也总是被某些重复的学说和虚构的神话所浸染。” 而识字不多的人，“人生的混乱和激情，人生的卓越和不可理喻，它们在这里没遭遇任何加工处理，十足原汁原味。”因此，她走了很多路途，绕了各种圈子，去亲耳倾听女性的战争故事。
　　虽然笛卡尔和阿列克谢耶维奇的目的不同，笛卡尔与没有读过书的普通人交谈，是想听到没有经过书本陈词滥调污染的崭新的观点、知识，阿列克谢耶维奇选择与没有读过多少书的人交谈，是想听到发自内心深处、一个个真切的、迥异的对某个大事件的看法，而不是受报章杂志书籍影响而同化的观念;但是他们出发点的理论依据是差不多的，就是读书人与没有读过书的人或者说没有读过多少书的人区别。
　　(二)一手制成的最完美
　　“在那些思想当中，第一个是我注意到：拼凑而成、出于众手的作品，往往没有一手制成的那么完美。”笛卡尔在书中举了许多例子，比如建筑，那些从村子发展起来的古城，房子大小不一，摆放横七竖八，街道宽窄扭曲，就不如按照一个建筑师设计的图纸建起来的城市完美。当然，法律制订的例子有些局限，用一个人制订的法律来治理国家，显得有些过了。
　　十多年前，我曾在重庆图书馆听湖南师范大学教授、儿童文学作家汤素兰的讲座。她在讲座中告诫我们：读儿童文学作品，要读人写的作品，不要读机构编写的作品。她说机构编写的，完全是针对人性弱点而写的丝丝入扣引人入胜令人欲罢不能的作品。
　　虽然他们说的不完全是一回事，但是亦有相通之处。
　　(三)大隐隐于市
　　“整整八年，我决心避开一切可能遇到熟人的场合，在一个地方(在荷兰，他是法国人)隐居下来。那里在连年烽火之后已经建立了良好的秩序，驻军的作用看来仅仅在于保障人们享受和平成果，居民人众多，积极肯干，对自己的事情非常关心，对别人的事情并不注意。我住在那些人当中可享受到各种便利，不亚于通都大邑，而又可以独自一人，就像住在荒无人烟的大沙漠里一样。”
　　这句话，正是中国古话“大隐隐于市”的最好诠释：没有熟人，没人关注，可以独处，而生活又很方便，不必过多地操心。

　　二、深有同感的话
　　读书的乐趣之一，就是在书中看到体己的话，这个话仿佛是自己想说而没有说出来、说不出来，甚至这个话仿佛就是专门说给自己的，尤其是这个作者相隔几百年、相距几万里，这种欣喜，这个乐趣就更大。
　　(一)闲散日子的感恩
　　“因此我在这里郑重声明：我深知我这个人是没有办法在人世间飞黄腾达的，我对此也毫无兴趣，我永远感谢那些宽宏大量、让我自由自在地过闲散日子的人，并不希望有人给我尘世上的高官显位。”
　　这句话，仿佛是我说出来被笛卡尔听到，然后写在书里的，尽管他先我差不多四百年。
　　(二)阅读好书的方法
　　“此外我还补了几句，劝大家留意自己读这部书的方式。我希望读者首先要通读全文，就像看小说那样，不要过分地聚精会神，遇到可能出现的困难不要停下不看，只要大体上知道我论述的那些题材是什么就行;这以后，如果发现这些题材值得钻研，自己有兴趣弄清它们的原因，那就可以再读一遍，看看我提出的那些理由之间的联系;如果他不能处处都充分看出那种联系，或者不完全理解那些理由，那也不能到此止步，只能用笔划出发现困难的地方，继续不断地把它看完;这以后，如果他把书拿起看第三遍，我相信他会发现以前划出的大部分困难都得到了解决;如果还剩下一些的话，他反复阅读，最后会得到解决的。”
　　这个阅读方法，也是我逐步摸索出来的阅读一本我认为是好书的经验。
　　(三)人性的进化是缓慢的
　　也许你认为我在自吹自擂，竟然与笛卡尔有相同相似的认识。其实，正如笛卡尔在这本《谈谈方法》中说：“同属的各个个体只是所具有的偶性可以或多或少，它们的形式或本性并不能多点少点。”这句话有点儿拗口，阿列克谢耶维奇在《二手时间》里的有句话要容易明白些：“从古罗马时代到现在，人类都是没有改变的……”而白岩松在《白说》里说得更直白：“人性的进化是很慢很慢的。”其实，我们作为人，99%都差不多，差别只在那1%。正是因为有如此相同相似的人性，我们才有可能读懂古代、国外的文学、绘画、音乐等作品，当然也正是这差别的1%，人们才愿意去阅读别人的作品。
　　(四)施加者的惩罚和承受者的享受
　　这也使我想起前几年的一次阅读经历。前几年看了余秋雨在《行者无疆》说的一句话，让我顿感遇上了知音。余秋雨在这本书里的《学生监狱》里提到，他看了学生在监狱墙上的留言：“这里的生活很棒，我非常喜欢，因此每次离开都感到心痛，真遗憾这次的关押期是两天而不是十倍。”然后发出了感叹：“世间很多强加的不良待遇，大半出于施加者自己的想象，不一定对得上承受者的价值系统。有时承受者正求之不得呢。”这篇文章，在余秋雨众多名篇之中，很不显眼，很多人没有看到过，但是这句话对我的触动却很大，仿佛是专门为我写的——看这书时，我刚刚从乡党委书记调到县级部门任副职，领导认为是在惩罚我，我却因为有更多的闲暇时光看书、陪伴家人，正甘之如饴，求之不得呢。尽管有如此的感受，然而心头仍然耿耿于怀。余秋雨的这句话，对我走出自怨自艾的哀怨中，给了极大的安慰，抚慰，也给予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