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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堍读书一百八十三 民族纷争 ——读阿列克谢耶维奇作品（九）
民族纷争，是阿列克谢耶维奇作品中的另一个主题，主要在展示苏联解体那一段时期的《二手时间》里。苏联解体之后，各加盟共和国纷纷独立，从而爆发了民族之间相互驱逐、相互屠杀的暴乱。在《切尔诺贝利的祭祷》里，逃难到切尔诺贝利无人区居住的难民也有所讲述，他们不得已把不能居住人群的核辐射区，当成是他们的“祖国”。 曾经我们住在一起，就像一家人一样 我们住在一起，就像一家人一样——阿塞拜疆人、俄罗斯人、亚美尼亚人、乌克兰人、鞑靼人……我们在一起聚餐。大家把桌子搬到院子里，拼成一张长条桌，上面放满了格鲁吉亚的包子、亚美尼亚的熏肉和腊肠、俄罗斯的煎饼、鞑靼的馅饼、乌克兰的饺子、阿塞拜疆的烤肉……（《二手时间》） 这里到处都是战斗 直到1992年……直到战争开始。阿布哈兹俗语说：如果水都燃烧起来，你又怎么把它扑灭？他们也是这样谈战争的……人们本来都是乘同一辆公车，上同一所学校，读同一本书，住同一个国家，用同一种语言学习——就是俄语。可是现在人们互相残杀：邻居杀邻居，同学杀同学，哥哥杀妹妹！这里到处都是战斗，街坊邻里的战斗……（《二手时间》） 所有人——格鲁吉亚人和阿布哈兹人，都宣称是为了和解，为了解救国家，却都是在杀人……（《二手时间》） 亚美尼亚人被杀害，仅仅因为他们是亚美尼亚人，就如同犹太人被杀，仅仅因为他们是犹太人。（《二手时间》） 他们把我的母亲押到院子里，扒光她的衣服，浇上汽油，在她身上点火！还让我怀孕的姐姐围着篝火跳舞……之后将她杀死，用铁钎将她的孩子从腹中挑出……（《二手时间》） 爸爸被他们砍死，用斧头……亲戚只能凭一双鞋子认出他来……（《二手时间》） 那些男人，年轻和年长的，聚在一起，二三十人闯进一户亚美尼亚家庭，杀人，在父亲面前强奸女儿，在丈夫面前强奸妻子。（《二手时间》） 那里只有一个权威：带枪的人。（《二手时间》） 俄罗斯人，滚回去！吉尔吉斯斯坦是吉尔吉斯人的土地！（《二手时间》） 他们在外面喊：“俄国佬，滚回去！入侵者！抢夺我们财物的入侵者！”（《切尔诺贝利的祭祷》）
没有人欢迎我们 火车站待了两个星期。像我这样的人数以千计，挤在莫斯科各个火车站里：白俄罗斯火车站、萨维洛夫斯基火车站、基辅火车站……都是带着儿童和老人的家庭，来自亚美尼亚、塔吉克斯坦、巴库……就住在火车站的长凳上、地板上。（《二手时间》） 而今我到家了，家里却没人想要我们，没有人欢迎我们，没有人注意我们，没有人询问我们。整个莫斯科就像一个火车站，巨大的火车站，又像一个大篷车队。（《二手时间》） 这个城市已经挤满难民，他们是从亚美尼亚逃出来的阿塞拜疆人。双手空空跑出来，身无分文，就像亚美尼亚人从巴库逃往亚美尼亚一样。（《二手时间》） 我们没有签证，没有公民权……我们就像沙漠中的沙子一样。塔吉克人、亚美尼亚人、阿塞拜疆人、格鲁吉亚人、车臣人……成千上万的人背井离乡，全都逃到莫斯科。那曾是苏联的首都，可是现在已经是另一个国家的首都了。而我们的祖国，在地图上已经找不到了。（《二手时间》）
在此之前，我们都是苏联人 格鲁吉亚人总是嘲笑阿布哈兹人，阿布哈兹人也从不喜欢格鲁吉亚人。（《二手时间》） 一个月前，他们都是苏联人，现在却分为格鲁吉亚人、阿布哈兹人、俄罗斯人……（《二手时间》） 已经有亚美尼亚男孩被杀，塔吉克女孩被砍死，还有阿塞拜疆人被刀捅死……在此之前，我们都是苏联人，如今我们有了一个标签——“高加索人”。 （《二手时间》） 帕米尔的塔吉克人正在同库利亚布的塔吉克人打仗。（《二手时间》） 我们的国家已经不存在，但是我们还在。（《二手时间》）
我是哪里人 我是哪里人？我的母亲是乌克兰人，父亲是俄罗斯人，我出生在吉尔吉斯，嫁给了鞑靼人。我的孩子是哪里人？他们的国籍又是什么？（《二手时间》）
切尔诺贝利，我们的家 我在这里不害怕……我不可能害怕大地，害怕水……我怕的是人……花一百美金就可以在市场上买到一支自动步枪的人……（《二手时间》） 我们会在这里生活。现在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切尔诺贝利，我们的家。我们的祖国……（《二手时间》） 看了这些令人揪心的作品之后，我更加明白了构筑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大意义，更加意识到各民族要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的必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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