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堍读书一百三十二 致敬从维熙十九

怏怏菜

虎猫“三黑”

——《猫碑》里隐藏在内心的我们

　　一、《伞》和《猫碑》里的猫
　　(一)猫所处的时代
　　在最最革命的年代，喂养猫是资产阶级老爷的行为。在《伞》中，房东大嫂在长女改枝的“专政”下，把猫藏在腌酸菜的大瓮里。在《猫碑》里，“我”和妻子争论中，也提到张木匠喂养的百灵被当成资产阶级尾巴被割去，“我”不赞成养猫，就有这样的顾虑。猫生不逢时，就像顾影自怜的“我们”。

　　(二)猫地位的确立
　　在《伞》中，猫在牛家得以正大光明“合法化”，是改枝在睡午觉时红眼耗子钻进她的裤腿之后。在《猫碑》里，“我”终于同意养猫，是“我”在睡觉时被红眼耗子咬伤耳朵之后。两篇小说中的猫，都不是宠物猫，都是因为有用而存在。

　　(三)猫数目的不同
　　在《伞》中，有一只母猫和三只幼猫。在《猫碑》里，有一只老猫和五只幼崽。这个数目不关紧要，或许是作家有意区别。

　　二、虎猫“三黑”
　　(一) “三黑”是神奇之猫
　　它仁义有孝心，抓来的鼠、捕来的雀、扒来的黄鼠狼，全送给老母;它有灵性，它能拆解“我”的柳条帽，在“我”为无帽上班数落它之后，它竟然“拿来”了房东老王挂在墙上的柳条帽;它有隐忍之心，平时蔫，它老母在世时，无论受到多大的委屈，它都忍;它吃素，有荤不吃却吃素;它没有“猫腻”，屎尿不拉在屋里装有猫砂的簸箕里。

　　(二)“三黑”是传奇之猫
　　它有虎像，有着其他姊妹没有的圆脸，有着“乌云盖雪”(黑背白肚)毛色——这使王老爹想起为保护虎仔而抓瞎猎人爷爷眼睛的虎猫。它有虎性，刚刚断奶，被老鼠欺侮咬得遍体鳞伤，它忍无可忍，一跃而起，杀死三只老鼠;它蔫蔫静卧，腾跃而起逮住家雀;改枝抽打它，左一耳光右一耳光，它怒而发威，咬伤改枝手背，抓破改枝脸蛋;尤其是它被改枝四姐妹打得皮开肉绽被“我们”救下后，瘸腿“三黑”虎性暴发，成为黄鼠狼、野山狸子、臊狐狸、夜猫子(猫头鹰)的首领，带领着“它的大部队”袭击村庄，骚扰乡民，咬死鸡、山羊，甚至猫!
　　这是杰克·伦敦《荒野的呼唤》里家狗变成狼群首领的翻版!从维熙在小说中多次提到的这本书。

　　(三)“三黑”就是“我们”
　　“我”是“大黑”，妻子是“二黑”。黑人黑户养黑猫，有“我们”大黑二黑，增加一个家庭成员，便取名为“三黑”。 “三黑”这只仁义之猫，在时代(改枝就是时代的代表)的逼迫之下，成为无恶不作呼啸山村的野猫。“三黑”被老鼠欺侮，咬得遍体鳞伤，被改枝欺侮，一边扇耳光一边大骂，被改枝姐妹鞭笞。它的境遇，人人都可以鄙视、人人都可以叱骂、人人都可以鞭笞的境遇，不正是“我们”噤若寒蝉的境遇?“我们”不得不时时处处忍气吞声，“三黑”却可以奋起还击，杀死欺侮它的老鼠，咬伤改枝的手背抓破改枝的脸蛋，成为呼啸山村的首领!它，“三黑”，就是埋藏在内心深处真实的“我们”，它做着“我们”在现实生活中想做却不敢做的事。“物极必反”，就像我们在众多电影电视里看到的忍无可忍爆发出强力给敌人致命一击的英雄人物一样。
　　这种反抗是真实存在的，至少在受压迫人的内心。

　　黑猫“三黑”这类形象，在从维熙的小说中是少见的，《断桥》里的朱雨顺算一个，为保护日报社长于江不被毒打时与红卫兵搏斗、在保护知己徐虹不受凌辱时与红卫兵一起跳楼，令人血脉偾张、快意恩仇。

唯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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