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堍读书一百一十六致敬从维熙四

怏怏菜 · 发表于 2020-3-16 11:39:29

从维熙小说中的“我”

从维熙的小说，多以第一人称“我”的角度来展开叙述。
《献给医生的玫瑰花》，以“我”作为长辈参加朋友女儿和同学们关于医生天职的毕业大讨论，而讲述的故事；《伞》和《猫碑》讲述的就是“我们”夫妻俩借住在山西山村农家的遭遇；《泥泞》是“我”在火车上与主人公高水相遇，高水以“我”的角度讲述的故事；《没有嫁娘的婚礼》，是“我”收到东方汉阳结婚请柬赶赴婚礼途中的回忆；《雪落黄河静无声》是“我”收到范汉儒的鸡毛信求助后，在赶往山西火车上的回忆；《远去的白帆》中的“我”是其中人物之一，“我”是经历者；《燃烧的记忆》和《野浮萍》是“我”和主人公偶然遇见引发的回忆；《空巢》是鸟类科学家倪翔家里来的怪鸟（打更鸟）引发出“我”的回忆；《白云飘落天幕》的故事里，“我”是事件的旁观者，长篇小说《断桥》里，“我”是事件的亲历者，是“我”请“同窗（一起蹲过监牢的朋友）好友”、画家老黎为“我”的小说画插图，而向老黎讲述小说内容而展开的；长篇自传体小说《裸雪》，是“我”从记事起到前往北平求学十二岁以前的在农村小镇上的经历。

   我是从维熙。这些篇章里的“我”，有叫“从维熙”的，《野浮萍》里的算命先生姜羽，以拆字谜的方式表明作家“我”是“从维熙”；有叫“老从”的，《猫碑》里房东老王叫“我”为“老从”。《裸雪》里的“我”，丫头、和尚就是小时候的从维熙外号。
   我是叶涛。更多的“我”是叫“叶涛”。从维熙很少用笔名，除了在早期用“碧征”等笔名发表几篇文章外，绝大多数都是用本名。小说中的“我”，为什么用叶涛这个名字呢？在《伞》里，有这样的语句：“时代的强台风，像戏弄离开母体的枯黄树叶一样，不知为了什么——也没有人告诉你为了什么——把我们卷到了太行山脉的一个小小山村。”在《远去的白帆》中，“我像被激流卷进旋涡中的一片树叶，陷入不可自拔的境地中。”“你和我像两片离开大树的树叶，被时代的风暴吹着，卷着……”在《野浮萍》里，也有这样的话语：“我成了十二级强台风里的一片树叶，被吹得团团旋转，一会儿上天，一会儿入地，但只是飞不出那高耸的大墙。”“轻如败絮的我们，被季风吹来卷去。”从此可以看出，他用“叶涛”这个名字来表明“右派分子”命运的无奈。这些“我”的身份都是右派分子，前职业都是作家，完全就是作者的化身。
   我是另外的人。另外一些小说，叙述者不是老从或叶涛，从维熙仍然用“我”展开故事。《鼻子备忘录》（又名《假面》）里的“我”是画家鲁笛；《落红》是老革命牛耘死后把眼睛捐赠给了毫无血缘关系的“孙女”迎春，小说用长在迎春身上的眼睛看到的、想到的，以第一人称来展开故事，“我”是牛耘；《伴听》是一个等待美国大学博士研究生通知书的生物工程硕士魏红的打工经历——给一个老革命当“伴听”，也是以“我”来叙述的，“我”是魏红；《春之潮汐》有一半，是“我”——陆苓苓给哥哥陆卫卫写信来展开故事的；《酒鬼西行》，也是以两瓶竹叶青酒的酒魂作为“看戏的角儿”的见闻，以第一人称来叙述。
   没有我的我。从维熙习惯用第一人称来叙述，也擅长用第一人称来叙述。即使在一些没有“我”字出现的小说中，“我”的印迹也很重，比如常常通过回忆、讲述来展开故事，比如《遗落在海滩的故事》是陆步青在海滩上的回忆，《北国草》里白黎生的讲述、迟大冰的回忆等等。他在《文学织梦》一书中教人写作时，往往也建议用第一人称来展开。
   为什么用我？第一人称给人以真实，拉近了与读者的距离，仿佛是面对面地在讲述，情真意切地娓娓道来；第一人称方便叙述，可以在文中直抒胸臆，对某个人物发表评论，对自己的言行剖析。这或许是受屠格涅夫的影响。从维熙特别欣赏屠格涅夫，他把他的文学老师孙犁尊称为中国的屠格涅夫。屠格涅夫的《猎人笔记》就是用第一人称来展开叙述的。英国的毛姆也喜欢用第一人称，他的《月亮与六便士》《刀锋》就是第一人称叙述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