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万英‖理发(我们/散文)

怏怏菜 · 发表于 2021-6-17 09:05:45

　　儿子理发

　　周日晚上，才去国外留学不久的儿子发到家人微信群一句“今天自己理发了”和一个笑脸表情。
　　“看看?”
　　“效果?”
　　我和先生十分好奇，不约而同地发出信息。一会儿，儿子发来一张自拍照：哇，儿子以前酷酷的发型变成了圆形的板寸平头，头发推得很平整，也还不难看。
　　“你这手艺不错。”先生夸奖道。
　　“哪有什么手艺，就是全部推了。”儿子回答道。
　　“你们那边理一次发要多少钱?”
　　“人民币300元。”
　　“300就300吧，何必那么节约呢?”我有些不解。
　　“理发推子也就三百块，自己理一次就回本了。”儿子又发过来一个微笑的表情。
　　“我给你转点钱吧。”我有些心疼地说。
　　“不不不，我不缺钱。自己当了一回托尼老师，尝试一下挺好的。”儿子连忙回信息。
　　“为儿子的艰苦朴素精神点赞。”先生发送了三个大拇指表情。
　　儿子应该不缺这理发的300元钱，他是公费留学，有国家发的奖学金，那边的学校也给他发工资，基本开销应该不成问题。但他已经养成了勤俭节约的习惯。他说那边的生活费很高，尤其是在外边吃馆子，一个人简单的吃一顿至少要70元人民币，但自己做就只要人民币40元左右。那边的学校不提供住宿，他每个月花8000元租了一套公寓，自己到中国人开的超市买菜做饭，生活自理能力不错，让我们很放心。
　　看着儿子亲切的笑容，我不由得想起了儿子成长过程中几次理发的往事。
　　儿子第一次理发是在他满月的那天。根据传统习俗，孩子满月的时候要“剃胎头”，用剃刀将胎发剃光可使婴儿头发长得浓密。但我从资料上了解到，婴儿的头皮很娇嫩，剃光头容易感染，只能用推剪。由于我怀儿子时妊娠反应厉害，吃不下东西，完全靠吃身体的“老本”，儿子生下来头发并不好，加上缺钙，他头上有一圈几乎没有头发的“花环”。为了让“花环”尽快长出头发，儿子满月那天，我和先生就迫不及待地带儿子去“剃胎头”。
　　来到理发店，先生抱着儿子坐到椅子上，年轻的理发师笑着给儿子戴上围裙，拿起电动推剪准备理发，儿子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镜中的理发师和自己。“嗡嗡嗡”，推剪一启动，儿子就吓得“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并摇头晃脑地躲避。理发师怕伤到儿子头皮，不敢继续推剪。先生哄了一会，儿子还是大哭不止。我心疼地抱过儿子，他将头埋进我胸前，委屈地哭着。我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他说：“幺儿，别怕，叔叔是在用推剪给宝贝儿剪头发呢，那是推剪发出来的声音，我们不怕哈。”儿子听着我的话，慢慢停止哭泣，认真地看了理发师一眼，又看看我，表情平静了很多，似乎在告诉理发师傅，“来吧，我准备好了。”
　　理发师惊奇地说：“这个孩子真乖呀!他好像能听懂你说的话也。”是啊，谁说孩子一定听不懂父母的话呢?我在心里回答他。
　　儿子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去理发，被理发师剪得凸凹不平，头上有几个大缺口，用一句俚语说“像被狗啃了一样”。先生看了很不是滋味，就去找理发师理论。
　　我们还未开口，理发师就指着儿子说：“这个孩子头发稀，将来一定有出息，好福气。”弄得我们不好意思张嘴责怪他，只好带着儿子离开理发店，找另外一家推了个平头。
　　回家后，儿子笑着问：“你们知道那个理发师为什么对我说奉承话?其实他是把我的头发剪乱了，怕你们找他麻烦。”
　　我们当然也知道这个理由，但从孩子口中说出来还是觉得挺有意思。“那你为什么不揭穿他呢?”我故意问。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他已经知道错了，后面给别人理发的时候肯定会小心点。”儿子平静地说。他小小年纪能说出这样的话，让我很欣慰。
　　去年因为疫情，儿子被困在家七个月，我刚好做了手术，儿子在网上做研究，空闲的时候陪我聊天，和我谈心，陪我散步，给我煎牛排，陪我度过了一段人生难得的幸福时光。
　　一个周日的下午，儿子跟我说他出去理个发，之后有朋友打电话约吃晚饭。到了饭点，儿子还没回来，打电话也不接，我当时觉得很奇怪，因为节约，儿子每次理发都是去简易的理发店，时间不会很久。这次怎么了?难道今天理发的人特别多?我于是出门寻找。
　　我把附近的理发店都光顾了一遍，没有看到儿子的身影。打电话还是不接，我有点着急了。慌乱中，我来到一家有点档次的理发店门前，正准备进去看看，见儿子理了一个很酷的发型，拿着手机边打电话边从楼梯走下来。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儿子读博士了就变了?尽管我一再告诉自己，儿子大了，花点钱打扮一下也是应该的，哪怕图一点享受也不过分，但我心里还是隐约地感到不快，瞪眼看着他。
　　“妈妈，我正准备给您回电话呢，刚才理发的时候我手机调的静音，没听见。”儿子边解释边递给我一张会员卡，我并不热情地接过卡片，上面却写着我的名字。
　　“妈妈，在这里洗头发，要给做按摩，还要敷面膜。我今天专门来体验了一下，这里的服务很不错，您身体不太好，又那么辛苦，以后可以经常来这里洗头放松一下。”儿子热切地对我说。原来如此，是我误解了儿子。
　　此时此刻，一股暖流涌进我心里，谁说儿子不会体贴父母呢!

来源：中山日报社新媒体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