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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3-10 17:0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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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堍读书一百一十三致敬从维熙一 从维熙家的象棋手 ——兼读阿城《棋王》
写在前面的话:从维熙的小说在我的阅读人生中,占据极其重要的地位,对我人生观价值观的形成也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我前面发表的读书笔记中,有三篇说的是从维熙。
此次疫情的发生,是我再次深入阅读从维熙的契机。这一个多月里,除了值守卡点、到社区做志愿者和做家务之外,只有宅在家里看书。这对于爱好阅读的我来说,就是一个长长的阅读季。
这段时间里,我读了从维熙十来本书,包括长篇小说《北国草》《断桥》《酒鬼西行》《裸雪》,长篇纪实报告文学《走向混沌》(三部曲:《忆混沌之初》《折梦“桃花园”》《离离“原上草”》),中短篇小说集《燃烧的记忆》《鼻子备忘录》《浪迹天涯》《从维熙小说精选》《雪落黄河静无声》,散文集《历史,从未这样》《文学织梦》《人文拾荒》。除了散文集外,我每本书看了两遍以上,做了笔记(大开本笔记本)八十多页——由于家里的电脑坏了,只得手写,以前我的笔记都是录入电脑的。
我将陆续把我的思考写出来,以“致敬从维熙”系列为题,一则向从维熙致敬,二则梳理我自己的思绪加深对从维熙的了解,三则与大家共同探讨。
从维熙的小说中,有几个象棋棋手。
《伴听》里,疗养所里的老干部下棋是打发时间。甄六说:“象棋嘛,还能下下;那麻将是他娘的什么玩意儿,是他娘的资产阶级太太小姐们醉生梦死的玩意,我早就建议疗养所把它烧了。”在《北国草》里,北大荒里的“智多星”诸葛井瑞,以下象棋来识别诬告队长卢华的人——高度疑似的前支部书记迟大冰。这暂且不表。
在劳改农场,下象棋是少有的娱乐方式,而盲棋,是对智力的挑战。
姜羽(《野浮萍》),在劳改农场里一对八下盲棋,取得七胜一平的战绩。杀灭了牢头刘才(被场长誉为“棋圣”)的威风,成为几个劳改干部之下、几百个犯人之上的牢头。姜羽把此次下棋,当成他游戏人生的开始。
陆淼(《死亡游戏》),北大数学系高材生,有着无与伦比的智慧大脑,他看一眼,就能精确无误地算出建造水塔需要多少块砖、开挖水渠需要出土多少方。他在出工收工的路上,一对三、一对四地下盲棋,还要不断地插科打诨闲聊,从无败绩。刘松自认为是一个棋艺不错的人,但是参战不久,就记不住棋路败下阵来。高超的棋艺精密的大脑,或许是陆淼有别于其他人的唯一标签。
《白云飘落天幕》里的林逸(北方矿院大四学生)和白洁峰(最高学府数学系学生,蝉联四年第一)也下盲棋。在出工收工的路上,其他人都在聊烤鸭、涮羊肉来“精神会餐”,他俩却在下盲棋。出工的路上没下完,回来的路上接着下。多次自杀的林逸也只有在下棋的时候才不再唉声叹气。下盲棋,是朋友白洁峰的陪伴,也是智力的角逐,他们在锻炼大脑,随时准备为祖国效力。
知青作家阿城,写过一个叫《棋王》的短篇小说。小说中的知青王一生,旧社会妓女出身的母亲从小教育他,下棋是有钱人家的休闲,是无用的,要他学好文化,成为有用的人。王一生在文革中落户农村成为棋痴,最终在地区运动会决出名次后,以一对九的方式大战对手,八胜一平赢得胜利,获得尊重。“衣食是本,自有人类,就是每日在忙这个。可囿在其中,终于还不太像人。”无用的下棋,在阿城看来,是人之为人的象征。
从维熙的这些棋手,下棋只是他们艰难生活的点滴,即使是一对八、一对三四的精彩棋戏,也是一笔带过。阿城的王一生不一样,下棋是王一生知青生活的重心,也是小说的主要着墨点,所有的铺垫都是奔他一对九的决战而来。
姜羽的一对八,七胜一平,胜的是牢头刘才在内的七个劳改班组选出来的高手,平的是场长。王一生的一对九,八胜一平,胜的是运动会决赛出的第二三名和其他志愿加入的对手,平的是冠军。尤其是他们的平,显出他们的不同。姜羽明显是在打击原牢头刘才的同时,讨好场长,显出了老江湖的老练。因此姜羽把此次棋赛当成游戏人生的开始,堕落的开始。王一生的平,是王一生棋力不逮,他下完棋后精疲力竭就是明证。
从维熙笔下棋手的经历令人感到心酸。姜羽、陆淼、林逸和白洁峰,他们棋艺越高,表示他们的智力越强,他们本该是为祖国建设挑大梁的角色,然而却不得不深陷牢狱干着“高浪费,低效能”的简单劳动——原始人也能从事的简易劳动,陆淼最终不得已还选择了自挂半截铁轨而自杀。这是对反右运动和文花大革命的控诉。阿城的《棋王》,也同样如此。数理化样样皆优的王一生,本该在学校里求学,却被放到干简单劳动的农村去消耗青春。不仅如此,阿城把下棋的王一生看成是不甘于平庸不甘于忙碌生活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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