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蛋糕的生日

大风堡--南开 · 发表于 2020-2-25 22:06:05

汪万英
      去年春节，姐姐、哥哥、弟弟带着家人，分别从江苏南京、四川攀枝花和重庆主城，回到西沱古镇，陪父母过年。大年三十，父母和我们四个子女及其家人，三十年来第一次大团年。大家热情相拥，喜极而泣，说不尽的辛苦甘甜，道不完的思念之情。小合影，大合影，各种姿势，各种造型，嘻嘻哈哈，照片拍了一张有一张。年夜饭上，觥筹交错，举杯同庆，不喜热闹的父亲也频频举杯。
      去年父亲82周岁生日那天，哥哥、弟弟已带着家人回去上班。先生同往年一样，早早在厨房忙活，做了一大桌美食，侄儿、侄女带着家人，回来给父亲过生日。侄女给父亲戴上寿星帽，我们唱了生日快乐歌，姐姐夸张地说着“爸爸，我爱您！”侄儿侄女起哄要母亲亲一下父亲，要母亲给父亲喂蛋糕，急得害羞的父亲手足无措、东躲西藏，大家笑疼了肚子笑弯了腰……空中弥漫着欢乐，欢声笑语响彻屋子；在外地的哥哥、弟弟及家人，通过微信视频分享快乐。那一刻，我们全家徜徉在幸福中。
      今天是父亲83周岁生日。父亲在西沱，我却在70公里外的县城。
      窗外阳光明媚。重庆市石柱县城各街道办事处、各小区门口的疫情防控监测点，戴着“疫情防控”袖章的工作人员严肃值守，街头巷尾拉着警戒线，静寂的街道上很难看见一个行人，宽阔干净的马路上几乎看不到行驶的车辆。
      由于身体不适，我在去年的腊月二十五住进了石柱县人民医院，腊月二十七做了手术。哥嫂忙到腊月二十九晚上才从攀枝花赶回西沱。大年三十的团年饭，只有哥嫂和弟弟陪同父母。
      重庆是湖北的近邻，在武汉打工的农民工特别多，个别从武汉返乡的农民工把新冠病毒带回了家乡，西沱古镇成了新冠肺炎疫情重灾区。为了老百姓的生命安全，石柱县委政府决定正月初一起对西沱镇高速公路和普通公路全部实行交通管制。哥哥正月初三要值班，得知管控消息后，哥嫂在大年三十晚上十点，依依惜别父母，连夜驱车离开西沱；父母伫立窗前，久久凝望着儿子儿媳在茫茫夜色中逐渐远去的车影，万分不舍。
      姐姐好不容易抢到正月初三的从南京回重庆的票，却因西沱正月初一已实行交通管制不得不退了票，新冠肺炎疫情无情地阻断了她回家的路。
      父亲的生日是农历正月十八，母亲的生日是农历三月十四，这时单位已经上班，学校已经开学。在外地的姐姐、哥哥、弟弟，很难有机会在家陪父母过生日。留守父母身边的我，自工作后的三十年，从未缺席过父母的生日。为了守着父母，我放弃了去县城工作的机会，先生更是四次被动调到县城又主动从县城返回西沱工作。母亲时常说他“比亲生儿子做的还好！”
      今天是父亲83周岁生日，新冠肺炎疫情阻断了我回家的路，从未缺席的我缺席了父亲的生日；弟弟第一次担起了给父亲过生日的责任。因为疫情严重，我们被阻隔在外无法回家，各大商店关门歇业，买不到鲜花买不到蛋糕，父亲的生日过得安安静静，冷冷清清。
在外地的姐姐姐夫、哥哥嫂嫂给父母打电话、发微信送祝福，并进行了视频聊天，第一次作为“外地人”的我，也通过微信发了祝福。我几次拿起电话，想给父亲道一声生日快乐，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泪水总是模糊我的双眼……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父母，还有我。
      几十年来，父母渐渐把我和先生当成了依靠，形成了依恋、依赖。我去年那次大出血，对父母打击不小，他们开始慢慢“独立”，“成长”；而我，也因每个月要去重庆看病三次和繁忙的工作，无暇陪伴父母，无力照顾父母。哥哥姐姐弟弟都不在身边，我这个唯一留守的孩子一失守，父母就被个别无良药店老板忽悠，买了一大堆对身体有极大副作用的药物，吃了大半年，从未有过高血糖的母亲，血糖一下子升到17.8！为了不让孩子们担心，父亲总是报喜不报忧，母亲备受高血糖带来的病苦折磨，苦不堪言，却从不在孩子们面前吱一声，直到有一天昏倒床边。
      因为身体疼痛，除了工作时必须咬牙坚持，我多数时候在病床上度过。疼痛轻微的时候，我就抽点时间去看看父母，却不能待太久，大半年来，陪父母的次数屈指可数，陪母亲去医院看病却仅有一次。
      明媚的阳光照进客厅，窗外的鸟儿声声欢叫，种了多年的兰花也第一次含苞欲放。亲爱的爸爸妈妈，2020年，你们一定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伟大的祖国，也一定会攻坚克难，山河无恙，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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